《自由去死:终极工具与终极价值》之五(完结篇)

罗马的“自由”市民极为天真,天真到几近愚蠢,我不晓得是不是莎士比亚既大赚了世人的赞叹和票钱,又存心嘲弄世人的愚蠢和盲动?

我注意到,剧中“自由”市民一听到Antony说凯撒立下了遗嘱,遗产要送给罗马人,就禁不住躁动了,就立马要为凯撒报仇了。剧情并无矫作,世人不都几乎是这样吗?一听到有遗产可分,就躁动,正常嘛。这种效果,跟“打土豪,分田地”异曲同工。如果仅仅是“打土豪”,有几人动手啊?但是,一加上“分田地”,效果就完全不同了。这就是为什么“自由主义”后面一定或明或暗跟着“自由贸易”,否则,“自由主义”就只能在课堂上讲讲、在书本上宣宣而已。反正,它就得跟钱有关系,没有发财机会,至少也得有吃饭的份,不然谁管你什么“自由主义”?

你奇怪了?怎么我连“打土豪,分田地”也消遣了?难道共产党也有“自由主义”?没有。共产党没有“自由主义”,但是,共产党有“解放运动”。Liberation和Liberty,是同个字根!嘿嘿,“解放”了,不就“自由”了嘛,语意是一样的。

毛泽东写过文章,《反对自由主义》。虽然他1937年写的“自由主义”不是我们现在理解的“自由主义”,但是,总之他一辈子不谈“自由”,只谈“解放”,时不时还谈谈“民主”,不也同样呼风唤雨、翻江倒海,让数以亿计的中国人民为之癫狂?我都说了,“自由”这东西(或者“解放”这玩意儿),左中右乃至法西斯,谁都能用,共产党当然也不例外。但是,就像法国大革命,千万人豪情万丈的“自由”,必然伴随千万生灵涂炭的人间惨剧,中国人民在毛泽东的“解放”下,受的苦痛,岂有比法国大革命的法国人少?

惨归惨,那是事后诸葛的事,事前没有诸葛,事前只想着“解放”了就“打土豪”,“打土豪”了就“分田地”。诱因在“田地”。“不自由,毋宁死!”的豪言壮语,说穿了,不就是不愿意让英国宗主白白剥削吗?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

英国是最老牌的民主国家,它怎么没在北美实践“自由主义”?它怎么贪得无厌地要剥削同为白种人的北美移民?剥削到他们不得不造反?不得不独立?英国不是1215年就签署了《自由大宪章》吗?怎么新国王一即位,就单方面撕毁大宪章?呵呵,理由无他,所谓的《自由大宪章》,就是限制王权剥夺贵族、教会、骑士等资产阶级的财富嘛!你看,还是为了钱!

从历史看,肇端于西方的“自由”以及“自由主义”,始终就是一种终极工具、终极手段,其终极目标就是为财富,就是为钱。群众、集团、党派,所有涉及众人的“自由”,或者所有涉及众人又宣诸于口的“自由主义”,绝少例外,都跟财富有关,就是都跟钱有关。因此,一旦有人跟你说“你们要争自由!”嘿嘿,你们最好自己冷静想想,他究竟是要得到什么好处?

“自由”有两个主体、四个境界。

所谓两个主体,一是你或你们自己,主动追求自由;二是别人,在背后叫你或你们追求自由。

你自己追求自由,通常问题不大,别人家在背后鼓动、唆使你或你们追求自由,往往就是让你跳万丈深渊了。

所谓四个境界,由低到高,一是集体身体肢体上的自由;二是个人身体肢体上的自由;三是集体精神心灵上的自由;四是个人精神心灵上的自由。

集体肢体自由,就是无法无天;个人肢体自由,就是为所欲为;集体精神心灵自由,则必然有假冒伪劣,集体嘛,势必有群体制约,如此一来,谈什么自由?不论遁空,还是入玄,其中必然有真有假,有实有虚。因此,唯有个人精神心灵的自由,就像嵇康、方孝孺,无惧无畏,无贪无欲,只对自己负责,才是真自由。

归结起来,爱谈“自由”、爱谈“自由主义”、号召“解放”的,基本是三种人。

一是贪婪邪恶的人,就像三四百年来的殖民主义者,世界资源财富的掠夺者,以及敲锣打鼓的喽啰跟班。

二是旷世枭雄,就像美国的独立战争先驱、法国大革命者、太平天国的洪秀全、苏共的列宁、中共毛泽东,同样,也包括一群敲锣打鼓者。

三是理想主义者和无知的鹦鹉。英国17世纪哲学家John Locke是最早给“自由主义”设定义的人,提出了两个基本的自由概念:经济自由,意味着拥有和运用财产的权利,以及知识、道德观的自由。前者就是我说的“工具”,后者则是“价值”。学界认为,John Locke并没有替民主背书,因为他担心给予人民权力将会破坏财产权至高无上的地位。证诸后来的法国大革命,岂非不幸而言中?是不是也证明了我所说不虚,“自由主义”也者,为来为去还不是为了财?

我们可能都熟悉或至少知其名的胡适,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却又几近笨蛋的“自由主义”理想主义者。大家都知道,他最崇尚“自由”了,追随老蒋撤退到台湾,哪怕中国大陆之前已经有了左翼的《自由中国》,被认为污名了“自由”两字,胡适与雷震等人在台湾创办杂志,依然取名《自由中国》,足见他既爱中国,更爱自由。

但是,胡适有过一个演讲,也留下了文字,是他论自由。他著名的那段话是这么说的:“现在有人对你们说,‘牺牲你们个人的自由,去求国家的自由!’我对你们说:‘争你们个人的自由,便是为国家争自由!........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来的!”从胡适的话,足见他深切知道,不能鼓吹集体去争自由,只能个人追求自由。个人的自由,当然不可违犯法律,如此,则个人自由的最高成就,自然就是我说的个人精神心灵的自由。

胡适还严词批判高谈道德。“如果人人都不讲规则却大谈道德,人人都争当高尚,天天没事就谈道德规范!人人都大公无私,最终这个国家会堕落成为一个伪君子遍布的肮脏国家!”呵呵,“自由”、“自由主义”,不也是伪君子们爱谈的“道德”吗?所以胡适还有一篇谈话,就是《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

他说,第一,空谈好听的“主义”,是极容易的事,是阿猫阿狗都能做的事,是鹦鹉和留声机器都能做的事。第二,空谈外来进口的“主义”,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我们不去实地研究我们现在的社会需要,单会高谈某某主义,好比医生单记得许多汤头歌诀,不去研究病人的症候,如何能有用呢?第三,偏向纸上的“主义”,是很危险的。这种口头禅很容易被无耻政客利用来做种种害人的事。

胡适说,“罗兰夫人说’自由自由,天下多少罪恶,都是藉你的名做出的!‘一切好听的主义,都有这种危险。”注意这句话:一切好听的主义,都有这种危险!好听的主义,当然包括“自由主义”!

邓小平不谈好听的“主义”,邓小平不谈高调的“道德”,邓小平说“白猫黑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邓小平也不谈冠冕堂皇的“自由”,邓小平谈“致富”,实实在在,于是短短40年,中国就富足到让美国坐立不安了。

让美国继续去不安吧,但是,我们绝不可让美国的狗腿子扰乱中国、扰乱世界各地的华人,因为,中国一乱,就轮到我们东南亚不安了,也就轮到华人惨了。大家千万小心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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