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老马是我的唯一

为什么老马是我的唯一》

写于2022年11月14日 

老同学、老朋友多有不解，老马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吗，怎么却得到我特别的敬佩与拥护?  老同学、老朋友其实还不知道，老马不仅深得我敬佩与拥护，他还是我60岁以来唯一敬佩和唯一拥护的马来西亚在世政治领袖。是，唯一。 

年轻时，跟老同学、老朋友们一样，我也深受"华教斗士"、华文媒体、华团领袖、华人反对党等等各方各界长期塑造出来的"华人舆论"荼毒，视老马如寇仇。壮年时，我去国谋生，无须过多理会老马是善是恶。六十耳顺之前，我归国养老，也基本无所求于人世，只要家不亡即可，国破不破，似乎也于我无扰。其时，老马自2003年下野，已经十三四年，我意识里，他已经跟我余生无关，没再特别关注他，虽然知道他在唠唠叨叨，以为那也就是一般老人家的坏习性。 

老骥伏枥

不料，"一马发展"(1MDB)的鲸吞亿万巨案，此时全面爆发，我诧异，怎么已逾鲐背之年的老马，却在那里南北呼号，檄文频发，讨鸡伐巫，甚至揭竿组党，纡尊降贵，联合在野宿敌，势要翻掉巫统老巢?  老骥!  我此时才赫然发觉，他是一匹伏枥老骥，是马来西亚唯一伏枥的老骥!   壮士暮年，志在千里，我岂能不为之肃然起敬?  

照常理，当时的老马，要请纳吉挪个一亿几千万来给儿孙花花，然后装聋作哑，继续含饴弄孙，有何难处?  可他为什么偏要冒着生命危险，走一条艰难险阻甚至极大可能失败告终的险路难路?  立国六十余年来，如此舍老命一心为国，几人能够?  老马蜡炬成灰之前迸发出来的巨大火光，岂是一般忙着享福打斋、闲等化灰如我等老人堪比其百万分之一?  我能不格外敬佩这头老骥么? 

老骥果然神勇，在没有几人预料之下，94岁再度辉煌拜相!  别忘了，509的大胜，希盟自己都觉得是奇迹! 给奇迹加一把劲的，正是老马! 

那22个月里、那22个月之前，以及那22个月之后的时间里，我都密切关注老马的施政和言行。老相持国，老练、持重，轻重分明，灵巧而不失果断，始终执念于马来民族的得失，却又天天苦口婆心对他们唠唠叨叨，硬是不说半句甜言蜜语。他被马来人拥护，也被马来人抨击，抨击他最多的一点，就是他几十年里都在责备族人懒惰不好学，贪小财而昧大利。只要把Mahathir和malas两字输入谷歌检索，就可以看到排山倒海的图文。试问，巫统里、马来政党里，有第二个领袖像他这样吗?  甚至华人政党领袖，有谁敢公开教训过族人?  一个都没有!   巧言令色唯恐不及就有!   其身不正，哪能有老马那样的底气! 

英雄本色

Ketuanan Melayu随着巫统败选，一夕之间轰然崩塌，马来社会疑虑重重、忧心忡忡，老马背负的压力，绝不小于五指山，骤然间得了便宜执了政的华人，谁能对此有一丝的体会?  他冒着马来社会的巨大压力，毫不妥协，务必要把一众巫统巨贪缉拿归案，试问，谁有资格一一尤其是华人一一对老马说三道四?  

不是么，待希盟丢了政权，也甩了老马，那些夸夸其谈的"了不起"华人，那坨不知自己已经臭气熏天的希盟，连在国会里站起来反对"后门"财政预算案的腿力都没有!  其时，孤立无援的老马可曾有对马来人为主的"后门"政权丝毫妥协?  没有!  老马是英雄本色，宁战死，不屈膝!   这样的英雄，能不佩服么?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这是中华文明的最高品质，我在老马身上看到，没有十足，也有九成。可惜，本地华人，要不是无知短视，就是市侩猥琐，不知这品质是什么东西。

如今大选来临，网间又在广传一张旧照片，捏造故事，诬蔑老马。照片是摄于希盟政府刚刚倒台、老马仅仅是临时首相的时候。那是巫统、土团、回教党、民兴党以及砂拉越土保党等一众领袖在老马家里聚议。照片中，只见老马独坐一角，低头看文件，仿佛事不关己。后来大家都知道了，那叠文件是巫统主席扎西关于贪污案的申诉文件;  后来大家也都知道了，老马泼了扎西冷水，不但泼了扎西冷水，更泼了大伙夺权头头的大冷水，拒绝被他们拱为后门政府的首相。试问，马来西亚立国史上、国际史上，如此坚守原则，大位不智取，更不屑巧取，有谁能够?  如此坚守原则，能不敬佩么? 

始终如一

正是在希盟政府倒台那一个星期里的风云诡谲中，我清楚看到老马的始终如一，我彻底折服!  相反的，希盟三党前后反复，患得患失，进退失据的糗态，实在连仰望老马的鞋跟都不够格!  土团背叛了老马，希盟背弃了老马，"苏州过后无艇搭"!  证诸两年多来的事态发展，不就是完全如此吗?  

老马一再劝告野心极大的暮尤丁，不可违背509的民意，可惜暮尤丁权迷心窍，没有听进耳。老马始终没变，无奈他创立的土团党叛变，他倚赖的左臂右膀对他背后捅刀，他结盟的友党落井下石。还在执政时，公正党就迫不及待炮打老马，还莫名奇妙搞分裂，把署理主席阿兹敏等党内10余议员逼走。原本就反安华、又不愿意长期跟行动党同伙的暮尤丁和土团一众，见机不可失，不惜违抗老马意愿，反出执政联盟，这一来，原有的希盟政府，议员人数立即不过半，这种情况下，老马能厚着老脸不辞职吗? 

希盟政府倒台，如果硬是要说老马有责任，唯一的责任就是掌控不了土团党，丧失了一大票议席，但是，公正党主席安华难道不是更有不可纹饰的大责吗?  公正党竟然逼走十余个议员!   

倒台后，老马始终竭尽所能要扳回局面，力图夺回政权。当然，希盟加民兴党Warisan，四个党票数不够，所以老马一度发挥了他的高大威望和灵巧权谋，暗中拉拢已经脱离国阵的砂拉越土保党和巫统部分老班底，试图配合希盟的议员人数，重夺国会多数席，阻止"后门"上台。遗憾，事与愿违 ，声称握有足够票数而不让老马抢救政权的安华，空雷一番，演出一场场笑话，消耗了全部的翻盘机会，还一副悠哉闲哉扫地砍竹整书柜的模样。 

在任何长期观察政治的人眼里，其实都不难看到，这其中有一只来自国外的巨大黑手，摆弄希盟，全力阻挡着老马，不让他再有上台机会。全力?  是的，宁可坐看"后门"执政，也不能容忍老马再执政。两年多来，安华为暮尤丁政府护驾于前，与扎西巫统集团暗通于后，在看多了政坛游戏的我眼里，岂能遁形?  老马呢?  即使孤军，也奋战到底，不妥协，不屈服，誓要推翻盗贼政权!   别说是鬼门关走过了好几回的97岁老人，就算是个壮年汉，在如此困厄里，依然能奋战的，古来有几人?  其珍贵处，还不仅仅是斗志，更是他固执于择善而不择易，宁可在政坛上"马革裹尸"，也不愿被盗贼供奉着颐养天年。一个如此坚守晚节的领袖，我能不服他吗? 

左派右派

老马出身是吉打州乡镇里的普通医生，虽然是右翼巫统的党员，他写的《马来人的困境》，却绝对是左派意识的东西一一略显肤浅、不怎么高深的左派意识。可他又是个坚定的马来民族主义分子，一辈子鄙视甚至敌视白人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也使他一辈子成为西方强权、西方媒体的眼中钉。 

带着浅浅的左派意识，结合浓烈的民族主义，却活在强势资本主义社会里，老马于是变成一个反殖、反帝却又同时是无可救药的走资派。他没有明说地，仰慕着英国铁娘子撒切尔夫人的自由主义经济，大搞私营化，要把马来西亚搞成一家"大宝号"，还不知天高地厚，学西方资本家炒锡矿、炒货币，结果当然是烧痛双手。他犯错，但是不像菲律宾的马可斯，不像印尼的苏哈多，他没把钱都往自己兜里收。连没有什么本事的纳吉，都比他大胆百倍。我认为，老马正是由于这个人格品质和屈辱经历，让他迸发出巨大的、超乎常人的毅力，在97金融风暴中坚强抵御住西方资本家的掠夺，避免马来西亚国有资产像其他邻国一样被吞噬殆尽。 

2000年，我在北京一个场合跟世界银行的代表短暂聊了几句，那位代表颇为拘谨地评论说，马哈迪管控金融、阻止货币自由交易的雷霆手段，"可能是对的"。须知道，就官方立场，World Bank和国际货币基金IMF是绝对反对老马的做法的。 

看老马首次任相的22年，他的确出台了一些错误的政策，但是，就政治领袖言，检视他一辈子的人品与人格，则几乎无可挑剔! 

那些还在反老马、指责老马贪腐的华人，我叹其既愚且昧。倘若老马贪腐，他后来还能有什么底气一再硬撼大权在握的巫统首相，既公开反阿都拉于前，又组党挑战纳吉于后?  他不但一再攻击当朝首相，还多次挑战批评者来告他，也请反贪局来查他。别忘了，他做这些挑战时，已经无权无势，而被他攻击的首相，权势是非常大的，不仅动用执法单位的权力极大，如果不依法的话，可以做的坏事甚至是没有天花板的，但是，509前，连纳吉都无从扣他贪腐帽子，只能让一群喽啰在外围诬蔑，鼓动无知百姓以讹传讹。 

老马的无畏精神，在马来西亚，是空前，恐怕也是绝后。马来西亚最敏感的三个话题，就是3R一一Race, Religion, Royalty。谁敢碰？没有人敢批任何一个R的逆鳞，哪怕具有天大的理由，也不敢。相反，从巫统到回教党，近十余年，三不五时就拿3R来压制甚至威慑政敌。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没有了老马。老马在位的前22年，不是只批一个逆鳞，是狠批三个逆鳞！而且达成目标！

马来西亚这样一个威望可以压过3R的老政治家，西出阳关之后，还有故人吗？没有。一个也没有了。

不是无私

我不认为老马无私，他也没说自己无私，但是，就政治领袖言，老马的坦荡，完全经得起最严格的检验。从他2011年初版的800余页回忆录"A DOCTOR IN THE HOUSE"，到2021年280页新书"CAPTURING HOPE"，认真阅读，就会感动于字里行间没有半点虚伪造作。读者或许不认同他对某人某事所做的决策，但是，他能很清晰的告诉你，他每一决策的理由。贯穿于这些决策之中的，就是他一辈子信奉的马来民族主义和绝不轻言放弃的斗士精神。从以前到现在，坊间和反对党一再所谓"揭露"与批评的很多"贪腐舞弊"勾当，他都写在书里，详细交代前因后果，然后说明决策背景和理由。你同不同意是另一回事，真正的领袖绝不会以讨好民众为优先。他最自豪的两次反击，让政敌灰头土脸的，就是被指责大肆批准标案contracts和发出特许执照AP给朋党亲戚的事，呵呵，他下令，公开名单，让人民看看究竟是谁得益!  后来，政敌就安静了。 

不看老马的书而要批评老马，就像从没吃过榴莲而说榴莲是大便。97金融风暴后，不论是原价回购马航股权，或是让马来西亚国际船运公司MISC贱价收购他儿子的航运物流公司KLB，还是挽救BAKUN水力发电计划，以及挽救修建南北大道与英联邦运动会主赛场的UEM等等，老马在书里都详细交代。他头脑非常清晰，不要bail out，只可以take over。没错，他绝不允许马来西亚这些关系万千生计的大公司在残酷的自由市场经济大潮中自生自灭，你可以不同意，但是他才是整个国家的总负责人，他知道任其弱肉强食，后果严重。印尼的动乱，殷鉴就在眼前! 

在老马有权有势的1998年，他开除安华，或者更准确的说，巫统最高理事会开除安华，连会议过程，他都详细记述;    他书中也把安华被指涉案的过程、他亲自向证人求证的过程，一五一十作了交代。任何人想就此事批判老马，至少得先读一读他的"A DOCTOR IN THE HOUSE"。 

安华并非没有司法反扑以求清白。安华当年就告老马诽谤，索讨一亿马币赔偿，被高等法庭、上诉庭、联邦法院先后驳回。安华不只告老马诽谤一次，而是两次。2005年，他再告已经下了台的老马诽谤，依然被高庭、上诉庭和联邦法院驳回。这些种种，都几乎巨细靡遗写在书里。尽管非常霸气，但老马就是如此一贯的坦荡。 

自1970年代从巫统的造反派一跃而为部长，再到1981年迅速接任首相，掌权22年，2018年东山再起，老马从来没有传出任何丁点有关私生活的问题。老马是巫统政治人物里，得势最久却也是自律最严的领袖。市井小民好谈他儿子的那一点财富(呵呵，还曾经狼狈被逐出石油公司)，但是，如果看到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外访都带着儿子做生意、拜登总统儿子也在国际间声名狼藉随时面临检控，以及一众巫统权贵身家动辄数以亿计甚至数以十亿计，则老马可以说不过就是一个穷相国而已。 

死而后已

对老马此次孤军参选，我一点也不乐观。我不认为斗士党能取得多少席位，但是，正是因此，他更值得敬佩。马来西亚不过是个三流国家，因为它的人民要嘛愚昧无知，要嘛懒惰成性，就算李光耀或邓小平来做首相，也不会有什么成就。即使朽木可雕，嘿嘿，一个施政不能讨好最大族群的首相，能撑多久? 

老马是典型的马来土产，就适合马来西亚。他从来不对族人说好话，却处处维护民族利益。华人民众天天批评他，华人老板却最喜欢他，1999大选，烈火莫熄即将燎原之际，华人票集体给他保驾护航!   老马始终厌恶宗教教条，倡导英文教育、科技教育，而回教党领袖在他面前却毕恭毕敬。老马掌权或不掌权，都得到族人最大的爱戴。

马来西亚可有第二人?  马来西亚没有第二人!